MAO小败

【蔺靖】思个凡咋就这么难呢(九)

小楼月圆:


 


一顿饭,蔺晨吃了个满足,也没关心一壶烧刀子自己喝去了大半。萧景琰夹着个鸡丁看着他笑:“先生醉了?”


蔺晨睁了睁眼,就见眼前这人倏忽间变作了四五个,晃来晃去让人好生烦恼,也不知晃了多久,天光一黑。


 


萧景琰扶着蔺晨走出酒楼,左右看看,循着记忆往萧家走去,一路上嘴没停着。


“好,原来你喝你也醉,那你当初还哄我喝,现世报,不对,转世报。现在可怎么办,我带你去哪?不如就这么扔在道边,让人捡去算了。”


萧景琰只觉一碰上蔺晨,他就变得格外絮叨,定是蔺晨的错,他贫,谁跟他在一起谁就贫。


醉得不省人事的蔺晨不老实被他扶着,走几步点一下头,脑袋磕在萧景琰肩颈之处,头发一下一下轻触裸露的皮肤,搔得发痒。萧景琰加快了脚步:“真是个累赘。”


 


“既然是累赘,你怎么不扔了?”


 


萧景琰被声音一惊,狠狠一推方才还好生扶着的人,那人就顺势跌坐在地,夸张地呼了声痛:“哎呦!好狠心呐!”


 


“你没醉!”


 


“自然没醉。”蔺晨坐在地上,大有人不扶他不起之意,萧景琰见他耍赖,竟也大方地盘腿坐在了他对面,将了蔺晨一军。


蔺晨脸色稍变:“这里虽不如正道上繁华,但也是有人走动的,我们这样不好吧?”


 


“怎么不好,蔺先生坐得我就坐不得?”


 


“哎,你这人怎么这么倔,你起来我也起来就是。”


 


“你起来我就起来。”


 


蔺晨不怒反笑,“好,我们就坐在这里,促膝长谈。”


 


路旁偶有人过,好奇看上几眼,见他们穿着打扮不似平常之辈,只当是富家子弟酒后玩闹,惹不起,躲开为妙。


 


蔺晨与萧景琰就这么坐了半个时辰,起初相对无言,后来蔺晨实在受不了这诡异气氛,率先开了口。


“不是我诳你,只是我这人初喝酒时易醉,醉后不过一刻便醒,你扶我下楼时我就已经醒了。”


“那你就让我扶着?”


这话没法聊,蔺晨支着胳膊托着腮,右手在膝上叩拍子。


“你这人,果然是倔。”


 


眼看日头西坠,再这么坐下去也不是办法,蔺晨见萧景琰不知从哪里捡了小木棍在地上乱画,知道他是耐不住了,但也明白了这人吃软不吃硬的牛脾气,放软了口气道:“景琰,我们起来吧?”


萧景琰在地上划了半晌,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动作,蔺晨再软一些,伸手要搀,顺势看见那地上的字画。


“禹?”


“家兄名讳,只是兄长已故去多年,这字也没了主人。”


蔺晨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若有故事要讲给我听,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,先站起来,过会儿就要宵禁了。”


萧景琰奇道:“蔺先生怎么知道我有事?”


蔺晨攥着袖子替他拍灰:“你坐在地上发了这么久的呆,难不成真就是陪我犯倔?”


拍完灰,蔺晨一卷自己蓝衣的袖口,将那脏了的一面掩在里侧:“我可是个有追求的体面的人,自然也不是白白陪你坐这么久的,就等你的故事做补偿了。”


 


“分明是你先坐的。”


 


“嘿!怎么还赖上我了?”


 


“自然赖你,若不是你装醉,我怎么会推你,我不推你,你又怎么有机会赖在地上不起?”


 


见萧景琰大有再把这一章从头说起的架势,蔺晨连忙止住他。


“我的错。”


“认了就好,”萧景琰好像长出了一口气,打头向最近的客栈走去。


蔺晨跟在他身后,拼了命地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,让他这么找补。


一想就耽误了功夫,前头萧景琰已经走出好几步,他还在原地踟蹰,萧景琰回头唤他,一道夕阳从飞檐斗拱中挤下,将他的身形照得年轻了些,蔺晨恍惚间觉得,这似乎是个深埋记忆里的景象,呼之欲出。


 


要说活得长就这点不好,杂七杂八事情太多,该记的反倒记不起来。


 


蔺晨迈步跟上。


 


 


两人刚刚吃了饱,眼下也吃不下什么,点了壶茶回到房中,萧景琰一点一滴把故事倒了出来。


 


萧景琰想面前这人终非当年的蔺先生,多说无益,便将那些和自家妖族有关的东西摘了个干净,因此在蔺晨听来就是个幼弟得兄长指点变得通世故懂世俗的杂记。


蔺晨叹口气收起原本打算记录的纸笔,这种故事《琅琊周刊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,没什么价值,吝于笔墨。只是讲述者还盯着他,说明白了是驳人家面子,就随口给了两句点评。


“孩子的童蒙混沌最是难得,可惜了。”


“先生觉得可惜?”


“怎么不可惜。”


“我倒觉得,长痛不如短痛。”


蔺晨凑过去问:“听你的意思,你还有故事?”


萧景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:“没有。”


 


故事是真的没有了,萧景禹教他的那些东西鹿苑里根本用不上,最会玩弄心机的两个兄弟都不在,剩下的哥哥们有草有水就知足。母亲培育着那个药圃,看着草木长了一波又一波,一直到再发不出芽,最长的不过两百年,最短的也就几十天。


山中岁月长,有时晨练后小憩一阵,醒来日头依旧当空,窗外绿草如茵,偶有小鹿一对翻滚着打闹而过。随手翻出一本书,逐字逐句读下去,一本看完,就是一天。


萧景禹说的什么人心险恶,世道多艰,萧景琰回了家后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,也不知是福还是祸。


 


临行前,萧景琰算好了日子,萧景禹忌日那天刚好到金陵,原本打算去看看萧府已是什么模样,又近乡情怯,不敢去看,正愁没有理由说服自己,蔺晨就来了,两人胡闹一番,萧景琰的心情好了不少。


 


蔺晨含着果脯倒茶,嘴里含含糊糊:“这故事不好,补偿不了我,你再讲一个,不然我白陪你坐了。”


 


“是你先坐的。”


 


“你先坐的。”


 


“你……”


 


“好好好,我先坐的。”


 


 


午夜时分,蔺晨打个寒颤醒来,原来是外面下了一场雨,空气骤冷。


蔺晨披衣起身关窗,想到隔壁的萧景琰,也不知记不记得盖被,念头刚一出就暗自发笑,把个七尺男儿当做了孩子看,乐了一阵,还是去敲了门。


萧景琰没关门,蔺晨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,蔺晨想这人真是好大的心,也不怕有偷儿。摸着黑走到窗前,果然没关,雨水淋淋沥沥洒进来,湿了他带来的包袱,蔺晨把他的包袱挪开,抬手关窗,脖颈旁便贴上了一柄剑。


 


“谁?”


 


“是我。”


 


“蔺先生?”


 


蔺晨转过身,举手投降,披在肩上的衣服滑落下去带起一阵冷风,激得他一哆嗦。


“睡觉不关门,倒是把剑放在枕头边,你这人,真是有趣。”


萧景琰收剑回鞘:“母亲说出门在外事事小心。”


“小心就不关门?”


萧景琰咳嗽一声:“先生找我有事?”


 


“没,下雨了,喊你收衣服。”


 


“没事就请回吧。”


 


“景琰。”黑夜里,蔺晨眼睛黑得发亮,寻到萧景琰的位置看过去,模模糊糊一团白影看不真切,“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?”


 


“没有。”


 


“可你第一次见我时……”


 


“那次是我认错人了。”


 


萧景琰走到门口推开门,摆出个“请你出去”的手势。


 


“得得得,说不过你。”蔺晨捡起衣服出门,踏出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,“睡觉记得锁门。”


 


蔺晨走后,萧景琰点燃灯烛,翻出包袱里的东西拿到床边细细检查,见毫无损害就放心地收了回去,这回他将包袱放在了枕边。


 


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一个绣球灯罢了,被他用法力封着不见破损,不知是哪年的东西,也不知何人给的,萧景琰护着,宝贝得很。


 


蔺晨回得屋中,睡意皆无,坐在床边翻出来没画完的春宫添补,描眉画眼后,只觉画的这脸有些眼熟,再一看,画的竟是萧景琰,赶紧团了纸放在灯上烧了,敛了衣襟躺在床上骂自己。


 


“快一千岁的人了,真是越老越没正形。”


 


 


蔺老阁主睡到半夜,打个机灵惊醒,晕头晕脑地推了一卦。


桃花正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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